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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扬帆 宋濂的仕途从这里起航

2016-07-21 14:32:08 来源: 浙江新闻客户端 作者: 浙江在线记者 傅颖杰 通讯员 张方镇 陈淇耀

富春江 图自网络

前面我们说到宋濂以入龙门山修道的名义,拒绝了元廷请他入朝为官的邀请。

然而时局风云变幻,在浦江蛰伏十年之后,宋濂等来了他进驻封建王朝中央核心权力机关的第二次机会,这次的邀请函,则来源于朱元璋。

宋濂对此是如何取舍的,他后来的仕途又怎样,今天,我们想说说宋濂初入官场的故事。

一顾茅庐

江浙一带河网密布,长百余里的富春江,流贯桐庐、富阳,沿河尽是青山秀水,美不胜收,古往今来,无数名人于此留下传说。被誉为“明朝开国文臣之首”宋濂的仕途,就从这里起航。

至正十八年(公元1358年),朱元璋军队连克江浙重镇,蒙古人的政权愈发摇摇欲坠。

胜券在握,朱元璋甚至已经和他的谋士们在操心今后这些地方的治理问题了。

朱元璋的参谋王宗显(后为婺州知府)提议尽快兴办郡学,聘请当地名士宿儒出任五经师,其中推荐的名单中就有宋濂。

这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七日,王宗显派使者到宋濂隐居之所,奉上厚礼和书信。
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宋濂猝不及防,“闻命惊愕,不知所云”。

对王宗显此人,宋濂早年与之有过学术上的交集,但不是太熟,甚至他效力的朱元璋现在情况如何,宋濂也没有做过深入调查了解,为稳妥起见,这“一顾茅庐”,他是拒绝了。

这种思想很容易理解,事实上,兵荒马乱的年代,宋濂对家人性命的安全,十分看重,当朱元璋军队逼近浦江时,他已经把家人全部转移到了诸暨勾无山中,自己则仍留在龙门山著书。

当然,直接拒绝也是不礼貌的,宋濂于是仿效当年嵇康之文作《答郡守聘五经师书》,以自己多病、亲老、性懒、朴戆等为由辞谢。

欣然应召

朱元璋的军队节节胜利,很快就攻下了婺州。

至正十九年(公元1359年)正月,朱元璋改婺州为宁越府(后又改为金华府),命宁越府知府王宗显开郡学。

这个时候,王宗显再次派人聘请宋濂,算是“二顾茅庐”。

这回,先生接受了聘请。

或许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宋濂和当时很多婺州文人一样,在对元廷深感失望的基础上较快地打开了对朱元璋政权的心理认同。

战乱之时,宁越府学校久废,自宋濂等受聘到郡学任职后,又闻弦歌之声。是年年底,浙东大部已在朱元璋军队的控制之下。

朱元璋打天下,不乏英勇善战、攻城略地的武士,然而,独缺博古通今、布阵教化的文人。

谋士李善长这时候就建议朱元璋礼聘浙东最负盛名的宋濂、刘基(青田人)、章溢(龙泉人)、叶琛(丽水人)等到南京。

对此,《明史》宋濂本传有载:“明年三月,以李善长荐,与刘基、章溢、叶琛并征至应天。”

这次也算得上是宋濂仕途的真正起航,“三顾茅庐”,这次的规格无疑最高,是来自朱元璋的征召,宋濂自然欣然应命,他对朱元璋派来的使者樊观说:“吾闻大乱极而真人生,今其时矣!”

至正二十年(公元1360年)三月的一天,宋濂根据应天府的诏书,如期来到金华府报到。

这一年,距离宋濂婉拒元廷的邀请而入龙门山修道,刚好过去整整十年。

何以入仕

此后,宋濂的仕途开始,并陆续长达20年。

这其中,宋濂不是没有解释过自己这次入仕的原因。

宋濂在金华府和刘基他们碰面后,第二天,即乘坐上舴艋舟,沿着江南的水路前往应天(今南京)向朱元璋报到。

轻舟沿着一碧澄清的双溪顺流而下,又过初呈繁荣的兰溪,来到渔歌唱和的梅城,很快进入了风景秀丽的桐江。此后,宋濂改乘大蓬帆船,入富春江,这里“水送山迎,长川如画。云低远渡,潮落浅沙。”

江水滔滔,不一会帆船到了严陵。宋濂老远就看到半山腰上高高的岩石钓台,相传那就是东汉严子陵隐居垂钓的地方。

钓台这么高,严子陵怎么垂钓呢?

宋濂不由想起当年在郡学读书时,曾听唐思诚在八咏楼上评论过严子陵归隐的是非,他当时没有表态,现在联系到自己毅然应聘,与严子陵的选择完全不同。

关于归隐与入仕的问题,他在龙门山隐居时也曾长时间的思考过,他觉得作为一名儒者,遇无道之朝固然可以隐而不出,若遇有道之朝,便理所当然地要入仕,“不仕无义”。

他又想起自己的先人文通先生遗训:“富贵外物也,不可求也;天爵(朝廷官爵)之贵、道德之富,当以之终身可也”。自己虽已届知天命之年,但此去应天,

正是将毕生才学货于帝王之家的大好机会。

想到此处,真有当年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豪迈。

重情重义

宋濂离开了他生活了半辈子的浙中,也让郑氏一族分外不舍。

郑义门父老得知宋濂应召入京的消息后,特地派郑十叔侄赶来送别,叔侄俩为追上宋濂的船舶,天未亮便骑上快马,从浦江出发,直奔严陵,马不停蹄跑了二百多里长路,终于在这严陵滩头一带追上了。

郑十即郑渊,曾任月泉书院山长,与宋濂情深义厚,宋濂自从入东明精舍执教,得与郑渊有师生之谊,至今已有二十五载。

在东明书院时,两人朝夕相处,同室共衾,殷勤关怀,“手足虽殊体,肝胆实同身”,既是师生,又如兄弟,加以宋濂长期在东明执教,培养了众多学生,有恩于义门殊重。

如今忽然要长期分开,再难相会,这离情别绪,喷涌心头,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不免热泪盈眶。

郑十拿出特地带来的陈年佳酿,下马与大家饯行。

清酒饮过,别离来临。宋濂再三安慰他俩,说尽管今后分处两地,一在南京,一在浦江,相隔千里,但是情深不在路远,后会定然有期,劝他俩上马回去。

船也马上要开了,他俩只得告别。可是他俩上了白马,将过江滩,忽然勒辔而还。宋濂连忙赶上前去,紧紧握住郑十的手,两人泪流满面,情难自抑。

关于这一段,宋濂曾专门写诗回忆当时的情景:“……子时惜我出,饯至瀫溪濆。离家二百里,不忍两相分。情深忘道远,犹谓咫尺间。行将过严濑,勒辔子当还。子方执手泣,胡可便睽离?中情一如何,东流无止而!流水倒海止,唯潮两度来。将心比潮水,一日几十回。欲别不成别,背颜强登舟。子骑白马去,十步九回头。出倚帆柱望,望望苦逾浓……身虽逐棹发,魂则随子征……”

这一夜,宋濂还在睡梦中唤起郑十的名字,深感“升高欲为乐,念子翻成愁!”
晚年的宋濂,境遇却十分不好,因其孙子宋慎涉胡惟庸案而受到牵连,宋濂自己也差点被处死,侥幸逃过死刑,古稀之年仍被流放,最终客死夔州。

这二十余年的仕途与王权,让宋濂身居高位、恩宠优渥,也成就了宋濂的美名,在史书上留下了他的名字。但也因此,宋濂儿孙遭冤杀、全家被流放,宋濂在政治舞台上的遭际,虽说也是封建专制时代儒生命运的一个缩影,但比起他在浦江教书育人的单纯情感,让人唏嘘不已。

编辑: 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