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学习宣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浙江考察时的重要讲话精神和在金华考察调研时的重要指示精神，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全市的头等大事和首要政治任务。根据金华市委统一部署，金华市社科联会同金华市委党校组织社科专家学者沿着习近平同志在浙江工作期间调研走访过金华的14个村开展调研，全面回顾习近平总书记的金华足迹和殷殷嘱托、全景展现20年来的发展蝶变，提炼总结地方经验做法，研究提出对策路径。从12月15日起，社科视窗开设《循迹溯源学思想》栏目，集中推出一批优秀调研成果，旨在帮助大家深刻学习领悟，把握丰富内涵、精髓要义和实践要求，凝聚起全市上下牢记嘱托、感恩奋进的强大动力，持续推动“八八战略”走深走实，为谱写中国式现代化浙江新篇章贡献更大力量。
诸葛村位于兰溪、龙游、建德三县（市）交界处，元代中期诸葛亮廿七世孙诸葛大狮迁徙于此，是目前全国诸葛亮后裔的最大聚居地。该村文化底蕴丰厚，文物资源丰富，有特色鲜明的诸葛忠义文化、有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极具历史与人文美。199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5年被国家旅游局评为4A级旅游景区，并先后获得全国民主法治示范村、全国文明村、首批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全国中小学研学实践教育基地和浙江省廉政文化教育基地等多项荣誉。20年来，诸葛村始终坚守古村落整体保护，走出了一条古村落保护与旅游开发和谐发展的良性循环之路，成为了全国古村落保护利用和旅游发展的成功典范，是浙江省“千万工程”的精品村、共富村。
鸟瞰诸葛村（图源：新华社记者 翁忻旸 2023年8月1日摄）
一、习近平对诸葛村“人人都是文保员”的保护模式给予了充分肯定
2003年9月19日中午时分，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到诸葛村考察，先后参观了丞相祠堂、大公堂、古民居、天一堂、弄坊馆等景点，一路走来，谈笑风生。习近平问导游，村中有多少诸葛亮后裔，从什么时候迁至浙江兰溪？听说元代时诸葛亮后裔就来到兰溪定居，现在村中有诸葛亮后裔3000多人时，他说，在福建工作时知道漳州有一个诸葛村，想不到最大的诸葛亮后裔聚居地在浙江兰溪。从大公堂走出来，走上村中小巷，他又问导游这里是八卦形中的哪一卦。在景点前的小摊上，习近平不时看到有孔明锁出售，便随手拿起试了试，他说，不愧是诸葛亮后代，聪明。
在诸葛村的钟池，当他看到环钟池而建的明清古建筑时，问村书记诸葛坤亨：“你们对古村落是怎么保护的，保护中与村民的关系怎么处理，诸葛村有多少人口？”村书记说：“诸葛村有近3000人，我们对村里的每幢古建筑都要挂牌保护，都要与村民签订保护责任书。旅游开发是村集体的，3000村民也就是3000股东，旅游收入大家共享，每个村民都能受益，因此大家对保护古村落都很支持，人人都能担起古村里遗产保护文保员的责任。”他说：“对，对，这样村民才会支持”。
站在天一堂中的最高点，望着诸葛村保存完好的明清古建筑群，对诸葛村“人人都是文保员”的保护模式给予了充分肯定，习近平连声说“了不起”，并要求兰溪市切实保护好历史文化遗产。习近平还详细询问了旅游开发和村民生活情况。村干部说，诸葛村每年游客有20多万人，旅游门票收入达500万元左右，而且吸引了日本、韩国、东南亚的大量游客；村民得益于景点开发，开小店，做生意，去年人均收入达到4000多元。习近平对此表示满意，他说，诸葛村文化底蕴丰厚，必须很好开发利用。
二、以古村落保护推进共同富裕的诸葛村模式
（一）靠“算账”统一思想，让人人保护文物
20年前，人们的古村保护意识依然淡薄，在专家的引导和启发下，村书记认识到保护的重要性，开始着手规划古村的整体保护。他首先用“算账”的方式，统一了村两委的思想，再由村两委多次召开党员、村民代表大会，挨家挨户上门做村民的思想工作，让大家认识到“祖宗留下来的文化遗产不能毁在我们这代手里”，最大限度地争取到了村民对保护工作的理解和支持。
思想统一了，古村落保护的工作就顺畅了。在村集体缺少资金，政府财政没补助的情况下，村书记带动村民集资入股，东奔西借，通过银行贷款等渠道，筹资1000多万元，拆除6700多平方米现代建筑，拆迁安置十几户村民，整修10000多平方米的老店铺和古民居，重新挖出上塘，恢复了明清之际盛极一时的上塘古商业街。复原后的上塘商业街成为了诸葛村旅游的新亮点。旅游收入增加了，古村落保护的经费也有了着落，诸葛村形成了“营收——保护——营收”的滚动发展的思路。村集体经济做大了，村民受益了，人人主动参与古村落保护的意识更强了。
改造后的诸葛村上塘古街夜景（图源：诸葛村书记 诸葛坤亨 2023年7月5日摄）
（二）借古村落优势发展文旅，让人人变得富裕
凭借古村落建筑具有的历史、科学和艺术价值，以及诸葛村蕴含的丰富文化底蕴，诸葛村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产品来生产和推介，推动了文旅发展，壮大了集体经济，使村民获得了物质富裕。
一是在生产中保证“原汁原味”。为了古村落保护的需要，诸葛村聘请了国内知名古建筑专家成立了诸葛村古村落保护专家组，以提供专业的技术指导。为了达到以旧修旧的效果，村书记亲自带队收集旧城改造时拆除的旧砖、旧瓦、旧石材、旧木料、雕花构件等用于村内古建筑抢修。为了古村落的修缮，诸葛村建立了古建筑修缮公司，把当地土木工匠组织起来，村里有了自己的泥瓦工队，石工队，木工队，常年对古村落的古建筑进行修缮。为了缓解古村保护的压力，处理保护与现代生活的冲撞与矛盾，诸葛村在紧靠古村的北面规划了新村。
非遗传承人在诸葛村制作孔明锁（图源：新华社记者 翁忻旸 2023年8月1日摄）
二是在推介中坚持市场化运作。为了将诸葛村推上市场，村书记多次跑上海、江苏、南京等市场，提着几十斤重的宣传资料挤公交、跑旅行社、参加各种旅游交易会，介绍诸葛村旅游。为了提高诸葛村的知名度，在当时一年只有80万元收入的时候，拿出36万元在浙江卫视做广告。为了市场化运作，诸葛村于2002年注册成立了旅游公司，对诸葛村旅游实行市场化公司化运作。2004年，诸葛村被国家旅游局评定为国家AAAA级景区。诸葛村的旅游收入也逐年增长，解决了古村落保护的经费难题。
三是文旅收益为村民福利增速提质。古村落保护带来的旅游、餐饮、住宿、孔明锁等旅游产品等收益壮大了村集体经济，诸葛村集体账面资产从原来的不足百万元增加到2亿多元，每年村集体可支配收入达2000多万元。村民福利也逐年提高，全体村民免费享受农村养老、医疗保险、意外保险、奖学金等福利，60岁以上的老年人每月还能从村里领到300多元的生活补贴。
诸葛村一家民宿的工作人员在整理房间（图源：新华社记者 翁忻旸 2023年8月1日摄）
（三）以活态形式传承文化，让人人享受文化
诸葛村有700余年的历史，文化积淀深厚，代代村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创造了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中，诸葛亮后裔祭祖和传统建筑营造技艺等诸多项目被有关部门公布为国家级和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在保护物质文化和发展文旅的同时，诸葛村十分注重以活态形式传承非物质文化，保证村民和游客参与文化和享受文化，使村民获得精神富裕。
诸葛村恢复了传统的诸葛后裔祭祖、元霄板凳龙活动，梳理挖掘自身特有的农耕文化、中药文化、商业文化、民俗习俗，收集了大量的档案资料，布置创建廉政文化馆、乡土文化馆、家训家规馆、中医中药文化馆，把文化融入到生活和发展旅游中，吸引各级各类媒体争相报道，也吸引了大批游客。
诸葛村后裔祭祖大典（图源：诸葛村书记 诸葛坤亨 2023年7月5日摄）
三、新时代古村落保护的挑战
（一）文旅发展模式有待进一步优化
“门票经济”已不适应当前国民从观光游到研学游的旅游需求转变。一是高门票消减客源积极性。在“去门票经济”的大背景下，大多数游客认为诸葛村的百元门票较高，一定程度上消减了地缘较近的长三角一带客源的旅游积极性，门票经济势头逐渐下落。二是文旅融合趋势冲击明显。三年疫情，严重削减了国人“外出”旅游和“扎堆”的积极性，诸葛村门票经济受到严重冲击，诸葛村旅游发生一定程度的断裂，门票经济与当前文旅文旅融合发展的趋势不适应。
（二）文旅运营体制有待进一步完善
诸葛村的文旅运营已转交兰溪市交投集团，成为交投集团的“小业务”，运营体制尚未实现突破，在企业化管理和市场化运作方面有待进一步完善。一是缺乏专业运营人才。交投集团在八卦村的未来市场分析与规划、景区活动策划、产品开发、市场开拓、景区运营、团队管理等方面，缺乏专业运营团队或人才。二是资金投入不足。交投集团在诸葛村的文旅资源开发、运行和管理缺乏配套资金等工作的资金投入不足，尚未达到预期的开发运营效果。
（三）诸葛文化有待进一步弘扬
诸葛村的文物保护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研究与传承都面临着新的挑战。一是古建筑修缮面临失修风险。诸葛村自己组建的古建筑修缮团队是文物保护的主力军，但随着其队员老龄化、年轻队员难聘的问题凸显，古建筑修缮技艺面临失传风险，古建筑修缮面临失修风险。二是诸葛文化研究与传承有限。由于缺乏诸葛文化研究的主体，且研究视域有限，导致诸葛文化的研究受限，深刻影响了诸葛文化传承。由于缺乏专业的活动策划人才，导致诸葛文化的活化传承受限。
四、新时代古村落保护的破局之路
（一）探索体验式文旅发展模式
降低游客进入门槛，提升游客体验，通过促进二次消费增加收入是诸葛村文旅亟需转变的必然方向。一是弱化门票经济吸引客源。诸葛村本身就是一个可重复性的研学游景区。降低门票价格，收缩凭票参观范围，使游客获得实惠，可以在游客人数增加、知名度提升、刺激当地经济等三个方面实现三赢。二是强化文化经济提升品质。进一步开发诸葛文创产品，将产品销售、品牌输出等作为主要盈利渠道，以文塑旅，引入新业态以增加游客体验内容，改进管理服务，积极促进文旅转型升级。
（二）完善文旅运营体制
引入专业运营人才，建立长效投入机制是改善诸葛村运营体制的必然选择。一是持续推动“涉旅文物管理权和经营权两权分离”改革。由交投集团下属文旅板块牵头，围绕八卦村的未来市场分析与规划、景区活动策划、产品开发、市场开拓、景区运营、团队管理等方面，引进专业运营团队或人才。二是建立多渠道、多层次、多元化长效投入机制。文旅板块应在诸葛村的文旅资源开发、运行和管理配套专项资金，为人才招引、景区运营、文物保护等提供坚强保证。
（三）重点打造诸葛文化IP
打造诸葛文化IP，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要充分发挥诸葛村发展文旅的核心优势——有形的古建筑群和无形的文化底蕴。一是加强古村落保护提升活化利用。古村落是诸葛村区别于山东临沂、河南南阳、陕西勉县和湖北襄阳的核心优势之一，具有较高的历史、科学和艺术价值，要用好这些有形的素材，讲好诸葛故事。二是强化诸葛文化研究创新文化传承。诸葛村是目前全国诸葛亮后裔的最大聚居地，历代村民继承了诸葛亮“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遗训，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创造了丰富的农耕文化、中药文化、商业文化、民俗习俗等，蕴含了优秀的爱国思想、廉政文化、修身立志、济世思想等，是诸葛村又一重要的核心优势，要用好这些无形的素材，创新文化体验活动。
五、调研感受
（一）人民立场：人民是文化遗产保护的主力军
2003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对诸葛村“人人都是文保员”的保护模式给予了充分肯定；2016年，习近平在全国文化产业工作会议上又点到诸葛村：“诸葛村人人都是文保员的模式就很好。”这些年来，在兰溪市文物保护管理所的共同配合下，诸葛村把宣传《文物法》融入了村民的生产和生活，把《文物法》的章节写上了墙，印成了折页，制成了挂历，贴在了宣传栏，进入了村民大会、党员大会等。此外，还把毁坏文物的处罚措施写进《诸葛村村规民约》中，规定，村民中如有毁坏或破坏文物行为的，村民委员会将中止该户的福利待遇，并进行严厉的警告公示和必要的经济处罚。如今，诸葛村民享受到了古村落文物保护带来的利益，意识到了自身利益与村集体利益是紧密捆绑在一起的，做到了古村落文物保护工作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村民的保护意识增强了，积极性提高了，行动自觉了，进而相互监督。这充分说明，在诸葛村，古村落文物保护工作最初源于村民的自发保护，人人都是文保员、人人都是股东、人人都是受益者，现如今已收到了较好的保护效果。
（二）文脉传承：文化遗产是传承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
2003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到诸葛村考察，在村大会堂门口准备上车时，对当地陪同的市镇领导说：“诸葛村很不错，保护的也好，文化底蕴很丰厚，要很好的加以保护和开发。”2006年6月10日，习近平在调研浙江文化遗产保护时提出：“正确处理文化遗产保护和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正确处理文化遗产保护、传承与管理、利用的关系”。在保护古村落的同时，诸葛村按照习总书记的指示，特别注重文化遗产的保护和挖掘，做到了古村落文物保护和非物质文化保护并举，担负起了传承诸葛文化的重要责任。当前，诸葛村恢复了传统的后裔祭祖，元宵板凳龙活动，挖掘自身特有的农耕文化、中药文化、商业文化、民俗习俗，收集了大量的村史资料，编写60万字的《诸葛村志》，创办了乡土文化馆，廉政文化馆，家训家规馆，中医中药馆。不难发现，诸葛村通过挖掘这些文化底蕴，保护了村落内自古传下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丰富了旅游者的参观学习内容，促进了旅游业的发展。
（三）价值导向：古村落保护与开发并非博弈关系
2006年6月10日，习近平在调研浙江文化遗产保护时提出：“有的新农村恰恰是要保持历史原貌的古村落，如兰溪的八卦村等，就是要保护它的原貌，体现它的历史美。”如今，诸葛村已是享誉国内外的知名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年接待游客50多万人次，年门票收入2000多万元，年综合旅游收入上亿元。每年村集体可支配收入近2500万元，村集体帐面固定资产1.4亿元，比1995年的50万元增加了几百倍，仅村集体所属产权房屋有2000多间，带动村民直接从事旅游业人数达400多人，极大推动了第三产业的发展，村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在文物部门的指导下，诸葛村规划有序，保护范围内绝不搞大开发、大建设，所有旅游设施都根据保护需要而建，以保护古村落的统一协调，并把商业区和居民区严格区分开来，使村民能自然安静地生活在古村落里。在诸葛村，没有太浓的商业气氛，依然保持着原汁原味的乡村气息。由此可见，在诸葛村，文物保护与旅游并非博弈关系，古村落保护促进了旅游业的发展，同时旅游收入又反哺了文物保护工作。
（作者单位：金华市委党校、兰溪市委党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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